上一集：大男人(上) - 森美

如果要把大部份人對森美的印象化成一個個短句，大概一定會有「經常欺負小儀」、「懶叻」、「自大」這幾句出現，而事實上森美一直給人的印象也是這樣。我問他，你是一直都這樣叻嗎？他說，其實叻的表面之下，是多年來的「唔叻」——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覺得的。

「通常你感覺到一個人好像很叻、很Aggressive，其實都是因為自卑心作祟居多。所以你什麼時候覺得我什麼都懂、很叻，就是我自己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懂、很低落的時候。」

「我從小自卑心作祟得蠻厲害的，可能是因為家裏不是很富有。初中的時候讀寄宿學校，差不多二千元學費一個月，阿爸的人工可能只有一萬元，即是拿了五份一的錢給你讀書。然後又看到身邊的同學很有錢，我記得那時週末要拿床鋪、床墊回學校，其他同學都是坐名車，我阿爸是駕的士。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知道，原來人有不同生活方式。」

「又記得小學六年級去泰國旅行，同行有個姐姐，會跟團內我們幾個小朋友玩。但那個姐姐就是不跟我玩，我心裏就會想，是不是我不好，怎麼她不跟我玩？我到現在都記得當時的心情。我想，在我剛剛踏進青春期的時候，很多事情會令我的自我價值不足，很想去做好一點，所以會給自己一個向前行、做好點的動力。我現在回看，那大概是我們那一代『屋邨仔』肯努力的基本心態。亦是這種心態令我堅信要做好每一件事，去告訴別人我有勤力做好的。」

「如果要數人生自我價值最低的時候，我經常都說是大學一年級，那時是我第一次失戀。所以就不停找些東西來填滿自己，重新建立自信。那時做了很多東西，去考電台啦，去新亞書院的錢穆圖書館把郁達夫所有書都看了，去耶魯大學做交換生，不停做這些去令自己覺得自己是有用的。」

「出來工作後，當然也繼續用這個方法，去令自己做好一點。第一個挫敗是做了幾年電台，發覺自己停滯不前。怎樣要做的都做了，為什麼還是不能向前？你問自己做錯了什麼？小時候考試，讀了，有出，就高分，就是這麼簡單。現在是你努力了、做了，但未必有分數收。」

「再加上我跟小儀之間的關係啦！一直以來都可能是我醒目些，她稍遜一點；或者我做多些，她做少些。我記得和她大約做了兩年節目，那時收聽率都算高了，但有一次選『十大DJ』，她在十大，但我卻在榜外。我就說為什麼會這樣呢？我跟她一起做節目，節目又是我主導，為什麼她是『十大』但我不是呢？」

「那時其實是個反省，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照你想像中的方式來進行。之後就放鬆一點，用另一個方式做節目，第二年我就進了『十大』，還當上了『年青人最受歡迎DJ』。當然我不是說要跟小儀鬥(笑)，但那次是令我醒覺，很多事不是說你努力去做，做到一百分，你就會成功。你旁邊的人可能不是做一百分，但他也有用他的努力去獲得成功。」

由當年初出茅廬，到現在人人稱為「大哥」，森美也由新人DJ，變成其他DJ眼中的前輩，森美一方很著重教導新一輩，但另一方面卻也曾經煩得很。

「為什麼人家叫我『森美大哥』，就是因為人家在電台裏都感覺到我很麻煩啦！有幾年時間我是所有新人的節目我都聽，聽完就去跟他們說『那日你這樣做節目』、『那日就不對』、『那日應該這樣說』。我又試過特地等兩個節目主持做完節目，一說就說了三、四個鐘。和我一起做節目的，不管是節目助理又好，一起主持的又好，我都很嚴厲。那時我常說自己的節目像『堅記車房(《英雄本色》中的車房，專門聘請更生人士)』，哪個主持做不好就去被人罵罵看。」

「因為電台這工作是沒人管你的，自由度很高，你不做就不做，你耍廢就耍廢，沒人知道的，只是節目質素慢慢下跌而已。所以我經常在節目中對新人嚴厲，就是想推動他們對自己有要求。但其實那時自己也是過份了。你的標準是你自己的，人家可能也有他們的標準，你不能要求人家的標準去改變。後來就發覺其實行不通，所以就放下來了，但就換來一個『大哥』的稱號，可想而知當時有多麻煩(笑)。」

那麼大哥對年輕人的一句忠告，又會是什麼？

「要抓緊二十到三十歲這個階段。自從有『Kidult』這東西出現，人們就覺得青春是可以延長的，覺得三十幾歲都可以很青春，就如我自己現在也去玩、也去學很多東西，對生命的熱情還在。但其實二十到三十歲不論在愛情上、事業上、甚至健康上也是最黃金的時間，如果這段時間沒把握，其實是不能返轉頭。」

「就只說愛情，我堅信，一個人對愛情的感覺是與你對荷爾蒙的反應有關。你接受幾多、分泌幾多、對荷爾蒙的反應有幾多，完全影響你對愛的感覺有幾多。所以我們年青時看到心儀女生的那種感覺，到現在都再找不到。現在再遇到一個很喜歡的女生，都不會再手心冒汗、心跳加速、語無倫次。你也不會有那個熱情，不返學、不返工、廢寢忘餐去追那個女生。工作上也是，你對工作的拼勁、對事的執著，不可能在三、四十歲再有。」

「當然你也可以在三十歲才找到自己喜歡的職業，那當然好；但如果你二十多歲的時候就找到自己的職業，用二十多歲的拼勁建立自己的事業，你三、四十歲時就可以享受不同的東西。所以我的一個忠告就是，不要放棄自己的二十至三十歲，令自己太放鬆，快點找自己的目標，早點奮鬥。」

Photo: Sam @ MenClub

Video: Dave @ MenClub、Jo @ MenClub

Make Up: Puipuifc

Hair: Vince Pang @ IL COLPO platinum

Wardrobe: Fendi、Salvatore Ferragamo

Venue: BALL ROOM